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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总是有一个固有的错误观念那就是科学的发展服从着某种先验规律性或者规定性。例如有一些“中国传统文化爱好者”会说,“科学只是西方科学”,“中医属于东方科学”。于是,反对中医的你可能想跟他们说,自然科学的定义是什么,有几条判断标准等等,但他们会反驳“凭什么就应该这样去定义科学?这是西方人给的定义。我们东方科学有自己的范式”。那种“科学的定义是XXX,你不XXX,所以你的不是科学”的逻辑,其实是最愚蠢的也最经常被那些伪科学道士进攻的软胁。但这种逻辑,本身也确实是一个十分流行的主流观念。这也许是一些科学论战中的名人想要突显其领军地位故意抛出的一种特别有利于树立敌我分明界线的立场,然后通过媒体的力量,被科普到大众层面了。
在这样的固有观念下,还能衍生出其他一些谬论,在本问题页右边的相关问题栏里就可以看到不少(而且里面的答案也令人大摇其头,在这个话题上知乎基本上是百度贴吧水平)。
例如“哲学是科学的科学”、“哲学指导科学、科学指导实践”,所以“科学要服从哲学”,或者说——既然这样的话——“学习哲学就不用学习科学了,因为科学再怎么弄反正要服从哲学”。
又例如说“科学是一种宗教”,这是因为科学貌似有固定的“那一套”,所以有些人才说科学把“那一套”当成教义,自己是一种宗教。但科学是不是有固定的“那一套”呢?——这是没有争议的,支持和反对都都认为“有”的。
更多的衍生问题就是随便抓住某XX东西就可以问一句“XXX是否科学”。
可见,抱着这一固有观念,真的就很方便、很自然地树立了科学与其他领域的敌我了。科学突然就跟哲学处不来,跟宗教处不来,跟人生百态都处不来。
本问题也是这一固有观念的产物。这一问题只是显得高端一点,它跟诸如“XX是属于物理学的内容还是化学的内容”这种问题逻辑上是一路的。这么一问,物理学和化学的敌我就树立了。声称XX是物理学的,化学家不同意,可以说:你物理学太霸道了吧,研究你的基本粒子去吧!化学是中心科学。物理学家也不同意,在还原论的终极追求中谁不是物理学谁就不是科学。然后会有生物学家站出来反对还原论,然后搞气功的会过来宣传全息医学,某些学者要发表论量子力学与三个代表的关系论文……这一问题也跟诸如“生物学进一步发展会达到物理学的深度吗”这种问题逻辑上是一路的。这么一问,物理学和生物学的敌我就树立了,哦原来我大生物学是个低级学科?就你搞物理的高级?然后这种预测未来的问题,科幻作家和所谓的“未来学家”也要来踩……瞧见这里面的经济利益了吗?所以,这一固有观念的长期流行和不断强化就不奇怪了——它支撑着一个现代社会中涉及面非常广泛的产业(松鼠会和果壳儿也在这样一个产业中)。
以下我从正面来阐述一下,未必是对原问题的回答。
科学研究只是人类社会的一种现象,没有谁规定人类社会发展到一定程度就一定要产生什么现象(请抛去中学教的所谓的“历史唯物主义”),因为甚至没有谁规定人类社会往哪个方向发展。我们也没有找到另一个星球的另一个社会来研究过侧证过,也不能自己推倒重来几次试试看,也没有威力去别的星球“种植”几个社会来观察观察。从头到尾我们只知道人类社会已经发展了的样子就是这样。所以,如果要回答“什么是科学”、“科学的定义是什么”,我只有一个不算答案的答案:科学是由科学史定义的。换句话说:科学就是这样,你不满是想咋的?要修改人类历史不成?谁要是提出有东方科学可以,它一定也是亚洲文明的一种社会现象,你去总结一下完全可以,但可笑的是目前“东方科学”只是用来反驳“西方科学”的说词。说的人在中国文化方面都是文盲级别。“东文科学”这种极其重大的命题本不会被轻易挂在大家的嘴边的。
关于科学本身的各种“为什么是这样”,都没有什么可讨论修改的余地。务实的问题应该是去把“科学是怎样”研究清楚了(科学哲学),这相当于把“历史是怎样”研究清楚,至于问科学“为什么是这样”,就相当于问“历史为什么是这样”一样,人就要开始进入扯淡。
所以问“物理学为什么跟化学不一样”,就是扯淡。你若说“好吧,我听你的,我不问‘为什么是这样’的问题了,我就问一个‘是怎样’的问题:请问物理学跟化学怎么不一样?”那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可以上Wikipedia去找了,Wikipedia的Physics词条和Chemistry词条。如果你觉得看完之后感觉两者没有区别,那就这么觉得好了。谁告诉你他们有区别的找谁去;如果你看完之后觉得两者有任何区别,那也就觉得好了,谁跟你说他们没有区别的找谁去。
我也可以问一些类似的问题:例如星际争霸和帝国时代两个游戏的区别何在?你去一了解,发现都是“即时战略”,心想,那到底是哪些条件促使它们独立成来两个游戏呢?这问题找谁回答合适?也许找玩家。然后发现有的玩家只先其中一种,有的玩家两个都玩得很转。
物理、化学之类的问题,跟上面这个问题差不多。唯一区别是,物理和化学找不到当初的游戏设计者,它可以属于规则+剧情的UGC。鄙人就属于两个游戏都玩,但都玩不转的人士。但我一听到有人问这两个游戏的“区别与联系”,一般就可以知道此人是外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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